医院的灯光太亮，冷白色的。
龙美欣醒来的时候，天还没亮。
窗外有风，拂动窗帘，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，一下一下。
黄芳坐在床边，脸色凝重。
“你醒了？”
“妈……”她声音嘶哑。
黄芳的眼神复杂，“医生说你怀孕了。”
那一刻，美欣的呼吸停了。
她下意识摸向小腹，手指发抖。
“你骗我的吧？”
“我骗你干什么？”黄芳的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你怀孕六周了。”
“六周……”
她喃喃地重复，泪水一点点涌出来。
那正是他离开的前后。
那是他们的夜雨吻之后。
她哭着笑了，笑声发抖：“老天真会开玩笑。”
黄芳的脸沉了下去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什么怎么办？”
“这个孩子不能留。”
“妈！”
“现在全网都在骂你，你以为这孩子生下来，不会被人戳脊梁骨？！”
“那是我的孩子！”
黄芳气得拍桌：“那也是丢我们龙家脸的孽种！”
“够了！”
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龙立州走进来，声音沉稳而冷：“别吵了。”
黄芳瞪了他一眼，“你倒是心疼女儿！”
“她身体不好，再吵出事怎么办？”
黄芳转过头，红着眼，咬牙切齿地走了出去。
门合上，病房陷入寂静。
龙立州叹息。
“美欣，你想清楚，这孩子对你意味着什么。”
她抬头，眼神倔强又脆弱。
“爸，这孩子是我的底线。”
“可张嘉峰已经走了。”
“那我去找他。”
“你确定？”
“嗯。”
“即使他不要你？”
“那也要让他知道，有一个生命在等他。”
龙立州沉默半晌，只是拍了拍她的肩。
“去吧。”
两天后。
龙美欣从医院出来，怀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塑料袋。
袋子里，是她刚买的验孕棒。
她盯着那两条红线，手都在发抖。
那是她最后的底气，也是最后的希望。
她知道张嘉峰在哪。
那间公寓，她记得每一道光线。
傍晚，她敲响了门。
张嘉峰开门时，整个人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就看到她眼圈通红。
她手一抖，把验孕棒递过去。
“张嘉峰，我怀孕了。”
那一刻，空气静得可怕。
张嘉峰怔在那里，像被定住。
他低头，看见那两条线。
手里的力气在一点点散开。
“你确定？”
“医生说六周。”
他沉默地看着她，喉结微微滚动。
“孩子是我的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她哽咽。
“张嘉峰，我没骗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？”
“因为……这个时候，不该出现孩子。”
她的心狠狠一颤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还在被舆论骂，被李宇昊盯着，被你妈逼着。”
“所以你就觉得，这孩子该被拿掉？”
张嘉峰抬起头，眼神沉得像海。
“我怕你受伤。”
“可我已经伤了。”
她的声音颤着，“从你说分手那天起，我就已经碎了。”
“张嘉峰，我求你别走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不是想走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总往后退？”
“因为我不配。”
“你有责任心，有温度，你是我遇过最真诚的人！你为什么说你不配？！”
她哭得失控，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去。
张嘉峰伸手扶住她，手掌在颤。
他声音低哑：“因为他们说的那些话，不全是假的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确实接过李家的钱，也确实知道他是你前任。”
“可我没想害你，我只是……太想留在你身边。”
“所以我忍着，被骂成替身也不走。”
“可你一怀孕，我怕我再留下，只会毁你。”
“张嘉峰！”
她捂着肚子，泪流满面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再替我决定？”
他怔住。
她一步步靠近，几乎是哭着在喊：“我不想再一个人扛！”
“这孩子不是负担，是我们唯一的牵绊。”
“我知道你怕，我也怕，但我宁可被全世界嘲笑，也不要没有你！”
张嘉峰的喉咙紧到几乎说不出话。
他的眼神终于软了，伸手轻轻抚在她的小腹上。
那一刻，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动。
他低声：“真的有吗？”
“医生说已经有心跳了。”
他笑了一下，笑里有泪。
“真会挑时候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这孩子。”他抬起头，看着她，“真会挑时候。”
她哽咽着笑，抬手打了他一下。
“你还笑得出来。”
“我笑是因为它来了，我再也没理由逃了。”
她怔住。
他握住她的手，低声道：“我不会走了。”
她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。
可就在这时——
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张嘉峰，开门！”
那个声音，她再熟悉不过。
李宇昊。
张嘉峰的脸瞬间冷下来。
美欣的身体一僵。
李宇昊推门而入，一眼就看到了他们。
“我果然没猜错。”
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，最后落在美欣手里的验孕棒上。
他眸光骤冷：“怀孕？”
张嘉峰冷声：“是我的。”
李宇昊笑了笑，笑意冷到极点。
“你确定？”
“确定。”
“龙美欣，”他看着她，“你就这么堕落？”
“李宇昊，你闭嘴！”
“我闭嘴？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可笑吗？为了个工薪族，连孩子都拿出来当筹码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
“你以为他爱你？他一开始就是拿钱接近你的！”
张嘉峰猛地上前一步，一拳打在他脸上。
“够了！”
李宇昊被打得嘴角出血，笑得愈发冷。
“很好。”
“既然你认这孩子，那我就让所有人知道，龙美欣怀的是替身的孩子。”
他转身离开，带着彻底的嘲讽。
门关上的一瞬间，张嘉峰的拳头还在发抖。
美欣扑过去抱住他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张嘉峰，他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
“那我就让他知道，我也不是好惹的。”
张嘉峰低下头，声音沙哑而坚定。
“我会护你，也会护这个孩子。”